我有一枚闲章:“无为自化”,出自道家葛洪名句:“无为自化,清静自在。”此句刻于神农架上的古亭中,其理深厚,其意深远,当年一见犹感如一股沁心清泉,使整日被氤氲蒙蔽的心灵豁然开朗,曾请世纪老人百零五岁的著名书画家晏老济元先生书写,挂于家中书房,后来更请名家治成印以为铭。至今仍百读而常新,时时让愚钝麻木的心感悟到人生之真谛。
无为是一种境界,一种至善至美的祟高境界。 老子言:“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道德经》三十七章)意思就是说,道,常常表现得无为而实际上却无所不能为,人如果能够守持着这一点,天地万物都能够自然而然地自行演化,都能如行云流水,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为人处世,也都能坦坦荡荡,实实在在,得失听之,毁誉任之,举重若轻,临危若盈,一笑置之,一言蔽之,不烦不恼,清神静心,轻松自在。人生如此,岂不快哉?,
无为更是一种智能。无为并不是什么事也不为,而是要顺势而为,要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只有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无为,才能择道义而为弃邪恶而不为,才能更遵循道德,脱离蝇营狗苟。理性地让你把握好为什么不为什么,即不为那些蠢、庸俗、无效、无益、无意义及无趣、无聊、无耻而且有害有愧的事。让你凡事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冷静理智,在无为中择机而为。让你成功时不自狂自大,自我膨胀,自以为是,忘乎所以;失败时不丧魂落魄,沮丧绝望,到处找上吊的绳子;受挫时不自惊自扰,失节失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遇到困惑困难时能理性淡定,能伸能屈,能进能退,行止有度,不针尖对麦芒,强行所为,偏执狂为,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就像面对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的利刃枪口,你一定要有所为地去据理力争,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碰上专横粗暴的老板在耍脾气,你还一本正经地去讨公道维权益,除了你不想干,否则只能是在自取其辱;遇上权势大后台硬的人,你认死理硬要跟人家谈公平论合理,你是不是浑身发痒想找打?大街上,见到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走投无路的流浪汉,你去跟他们大谈“精神文明”理论和“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人家不怀疑你神经有毛病,至少也是强人所难。有些东西你得不到或不能得到,你偏要去争,争了也白争,看到别人升官发财你双眼发红也想得到一样,没这个条件没这个后台没这个本事,你尽管去哭去闹去死,死了也是白死。可见,不该为不能为不可为的时候去强为,不单是跟别人过不去,其实也在和自己过不去,弄不好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如在路上遇到塞车,你心急如焚不想等不愿等,死劲加油往前冲,就是撞个车毁人亡你还是冲不出去。所以,不可为的事一定要不为,至少要三思而为,顺势而为,择机而为。只有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无为,才能达到无为而无所不为的最终目的。
无为是福。无为方能自化,即只有顺势而为的无为,才能不强人所难,不逆天道,悖时境而有所为,才能不自寻烦恼,平安无事,这就是“化”。“自化”就是自然而然地将一切的人为的困惑、烦恼和痛苦转化、消化、进化、净化。“化”是人生至轮至美的至高境界,我们常说凡事要看得化,就是要想得开看得淡,拿得起放得下,顺应自然,宠辱不惊,成败无虑,旷达洒脱。人生在世,万物均为过眼烟云,只有生命还可以算是属于自己的。但生命无常,谁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会怎么死。试想,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好好掌握得住,又如何能够预料到其它事情,又何必对一些事情至死不休地去沉迷执着呢?
当然,无为是有为的前提, “无为”不是不做事,该做的事还得做必须做而且要做好。只是在做的过程中要顺其自然地去做,不执着、不勉强,该快则快,该缓则缓,该停则停,该变则变,进则进退则退,机动灵活,如此则“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做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人生。
人,做事要有为,做人应无为。
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