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港網訊】夏至過後就是吃水果的好季節了,枇杷黃了,西瓜熟了,紅彤彤掛在枝頭的不僅有荔枝,還有楊梅,而關於荔枝與楊梅的「爭鬥」,則是古來有之……
南朝詩人江淹有《楊梅頌》,說「寶跨荔枝,芳軼木蘭」。楊貴妃想吃荔枝,大唐王朝就得興師動眾;而楊梅在這裏,被視為超越荔枝的果品,可見其貴。而貴無非是因為稀罕。既然稀罕,用於待客、送禮,則為必然。唐代孟浩然某日接待朋友裴司士,作詩有道:「廚人具雞黍,稚子摘楊梅」。看樣子他家種植了楊梅樹,客人吃到的是最新鮮的果子。宋代楊萬里、張鎡都受贈過楊梅,並作詩致謝。明代李東陽做過內閣首輔大臣,有一次他收到一些楊梅乾,歡喜不盡,在致謝詩中描繪說:「霜乾淺帶層冰結,紅爛紛成萬粟堆」—原本難以保存的楊梅,能用這種形式流傳,倒也解決了很多外地人見不到、吃不着楊梅的遺憾。但我猜那價格也不是老百姓能消受得起。
這類用楊梅待客送禮的古詩文特別多,僅陸游一人就留下一堆。他特別鍾愛項羽家鄉產的楊梅,反覆提及:「今年項里楊梅熟」、「頗聞項里楊梅熟」、「項里楊梅熟」等等。他還作《項里觀楊梅》說:
山前五月楊梅市,溪上千年項羽祠。
小傘輕輿不辭遠,年年來及貢梅時。
可見,在陸游心目中,楊梅既是美食,亦為風景。即便退休後,他仍然對此物懷有深沉愛意,在《致仕後即事》裏,幾乎像江淹一樣「偏心」,說:「湘湖蒓(蒓)菜勝羊酪,項里楊梅敵荔枝」。可以說,文人們對楊梅的稱讚已成一大「俗」。而這份「俗」氣連一些和尚也沾染了,比如宋代釋寶曇,他的《送楊梅》中有句:「一賞風味足,無使妨盤飧。」
現如今,只要一到季節,楊梅就滿大街都是,價格很便宜,再也不會出現李白所言「玉盤楊梅為君設」的隆重情形了。但酷嗜此物的人也應有節制才好,中醫認為多吃楊梅會損齒傷筋、發瘡致痰等等;而適量食用,則能生津解渴,和胃消食,還能解酒。另外,楊梅本身也可以釀酒,據說貴州苗族人釀造的楊梅酒後勁還特別大,只可惜我至今也未曾品嘗過。
成熟的楊梅通常是紫紅色,但也有一個變種為白色。在市場上我沒見過,據說味道不如紫紅色。較少有詩人稱讚白楊梅的,但在視覺層面,它有一種羊脂球似的美感。清代全祖望就很喜歡,說:「蕭然山下白楊梅,曾入金風詩句來。未若萬金湖上去,素娥如雪滿溪隈。」若有機會,也當去尋這白楊梅來嘗一嘗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