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港網訊】《ANNA》真是一部毫無天時地利的電影。
Luc Besson的「歐羅巴影業」債台高築眼看著快要破產,他自己又身陷性侵女演員的#Me Too官司,所以《ANNA》宣發得非常低調,連試映會都沒辦,只投了點戲院和電視廣告就悄無聲息地在美國上映了。
可惜了俄羅斯超模Sasha Luss,一個顏值身材都是頂配還特別愛讀書的姑娘(強烈建議關注她ins),首次在大銀幕上做女主角,氣質也完美符合這個造型百變的女間諜人設(當然動作戲只能隨便看看),但囿於電影本身纏繞了Luc Besson的負面形象,她作為新一代Luc女郎的身分也略顯尷尬。
《安娜》在爛蕃茄的影評分數是33%,觀眾分數是81%——顯然影評人都很看不上它:缺乏新意的雙面間諜故事,全靠打亂時間線的剪接故弄玄虛。而在塑造神秘女力形象這條路上,Luc Besson估計也是很難超越自己票房巔峰時代的「LUCY」了,高概念超能力玩到極致後,Anna又回歸了最老套的「美艷女殺手」設定,拍這種自我複製的爽片對Luc Besson來說是信手拈來,影評人自然就嗤之以鼻。
但對普通觀眾來說,《安娜》又確實是一部好看的有腦商業片:節奏緊張刺激,超模女主養眼,視覺暢快淋漓,結局令人滿意。從類型片的成熟度來講,基本無可挑剔(對比一下《紅雀特工》就高下立見,《安娜》全程可沒有一個廢鏡頭。)所以許多觀眾給出的本能反應都是說該片「意外的好看」。
而爆米花式的好看之餘,有些電影對兩性觀眾來說,觀感又可能截然不同。
《安娜》就是如此。男性觀眾大概率看到的是一個動作戲打得毫無力度、空有美貌讓人無法服氣的女殺手,但對像我這樣的女性觀眾來說,Anna的動人,在於她實現了很多女生的終極渴望:為自己而活,自由地活。
有個故事名叫「亞瑟、加溫與女巫」。
鄰國君主俘獲了亞瑟,迫他答一條難題:「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答案只有女巫知道,她的條件是要和亞瑟的好友加溫訂婚。加溫為救亞瑟而同意後,女巫告訴亞瑟:「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身命運。」
被詛咒的女巫白天是醜陋不堪的怪物,夜晚卻會變成美麗少女。
新婚之夜,女巫問加溫想怎樣選擇——在白天還是夜晚擁有一位美麗的妻子?加溫說:「既然女人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就由你自己決定。」於是女巫選擇在白天和夜晚都做美女。
這其實,就是《安娜》在講的故事:一個主宰了自己命運的女人。
Anna超凡的女子力是在她學會“Put faith in yourself”之後才被挖掘出來的。而整部電影如果說對當代女性還有點心靈雞湯的意義,也無非是重新提醒她們:自己的命運只能靠自己,永遠不要指望男人,更不要指望任何看似強大的權力庇佑。只有自己才能扼住命運的咽喉——當然前提是你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Anna很清楚她要的是自由:不再受困於一個個虛假的身分和一場場戲中戲的任務,她要徹底脫離這一切。
在奔赴自由之前,Anna還坐下來推心置腹跟生命裡兩個重要的男人談了談。她直白地用俄羅斯套娃形容自己的人生:多重嵌套的身分裡,每一個都是她,卻也沒有一個真的是她。而她要的自由,就是拿掉層層被賦予的軀殼之後,看清套娃裡面那個最小最小的「我」(果然Luc Besson寫劇本還是愛說教……)
Anna的困境其實非常普世。任何一個女生都會面臨同樣的問題:究竟「我」是誰?女兒?女友?太太?媽媽?主管?主婦?重重疊疊的家庭與社會身分組合之下,最核心的那個「我」,還擁有自由的意志嗎?
我喜歡《安娜》恰恰因為它在這個層面上讓人很容易自我代入——這個「全力以赴也要得到自由」的Anna是能帶給女生力量的。我尤其喜歡最後她在黑暗的隧道裡摘下金色假髮和帽子露出skinhead的那一刻,褪去所有煩惱絲的無牽無掛,配上Luc Besson御用作曲家Eric Serra寫的主題旋律,有著驚人美感。
終於獲得自由的Anna,轉身離開隧道走進陽光裡。她也許依然不知道套娃深處的「我」是誰,但至少此後,她可以為自己而活。
每一組俄羅斯套娃裡,都有一顆女生自由的靈魂。所以儘管這很可能是Luc Besson口碑最差的電影之一,我依然願意喝下這碗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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