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之先荷花攝影集序
之先兄不是文人,也非以文為生。但在許多地方,至少在深圳的文化人中,幾乎沒有不知道張之先其人者。
張之先,國畫大師張大千先生之侄孫,深圳八仙樓酒家的老闆。之先自幼繼承愛藝好客的家風,為人豪爽熱誠,雖以商為業,卻有難得的文人氣質和才情。他時常邀請來深活動的藝術家到八仙樓聚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而不求回報。我與之先就緣於方成和錫龍先生。參加一些畫家活動,同被邀至八仙樓當神仙,兒次下來,成了好友。在深圳藝術界,之先是位有名的熱心人。當年呂林重病深圳,與呂林素昧平生的之先和妻子帶著八仙樓員工,天天為他送湯送飯,百般照顧近兩年。田原亦為客居,偶有小恙,之先多次驅車陪伴田老求醫檢查。正如之先不是一個純商人一樣,八仙樓在深圳已不單.止是一個川菜酒樓,它成了許多文人墨客,增進交流,切磋藝事的藝術沙龍。
之先古道俠腸,已為人所聞,但攝影卻是鮮知事兒。之先攝影、不圖名不為利,全在愜意自娛、興趣所致。他由愛好到投人,由投入到“發燒”,直到一發而不可收:為拍這批荷花作品,不管刮風下雨,烈日當空,三天兩頭往洪湖公園跑。兩個多月拍了一千多張。過後,與人合辦一次影展,我鼓動他出本影集。不久,他真的送來了這本由田原先生題字的影集稿子。之先從影時間不長,卻有難得的成就,在他這批作品中很好地顯示出他熱愛生活,感受人生,駕馭藝術的能力和優勢。我笑他成了“業餘老闆,專業攝影”。可不,你看他,不論到哪總是穿著那件滿“現袋化”的攝影背心,隨身帶著一兩部相機,見到什麼動人情境,總忘不了掏出相機來抓拍一兩張。
影集的每一幅作品或圓或方或宮扇或摺扇,都是經過田原先生精心剪輯,並根據作品的主題意境題字落款,使影集詩書影印於一體,熔情境意趣於一爐,給人以美的享受。田原先生是我國藝苑上著名奇才。他的書畫印造詣很高,善剪紙、雕塑、木刻,還能“爬格子”,隨筆、雜文、詩詞一齊上,被人譽為大雜家。田老學識淵博而為人誠摯爽朗,之先兄幸得田老的厚愛和扶助,田老畫龍點睛式的題款,使每幅作品更具藝術的感染力和生命力。
荷花,又名蓮花。在古人詩文中也叫芙蕖、水芒、水華、玉環、芙蓉、澤芝。早在《詩經》上就有“彼澤之破,有蒲菡萏”時己載。《離騷》上又有“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的詩。曹植《洛神賦》中,“近而察之、灼若芙菜出綠波”以荷花來比洛神。唐代詩人李白,有“清水出芙蓉,天然而雕飾”的名句。李商隱、王安石、蘇東坡、楊萬裏都有許多贊美荷花嫵媚秀麗的詩詞,寫的神而又神。周敦頤的《愛蓮說》更道出了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灌清連而不妖”的品格。自古以來,人們對君子之花的贊美和描寫已出神人化。翻開影集就如走進了“接葉連天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荷花世界,讓人潤心暢懷,心曠神怡。
之先兄以那敏銳的眼光,為我們捕捉出一個個優美動人的圖境。有嫵媚燦爛,“翠蓋紅幢耀日暉”;有清影嬌倚,“淩波輕弄錦焦浮”;有風吹綠波翻騰,紅裳飛衣;有雨打碧碗傾搖,銀珠戲跳;還有枯枝殘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采蓮人到不驚它》兩片碧綠的葉蓋中間,一個含苞欲放的粉紅花蕊,像一個正在甜睡酣夢的少女,給人以安祥寧靜的感覺。《疑是湘妃出水中》、《妒殺麻姑與洛神》,作者將焦點瞄往那剛出水的荷花,清明剔透的花瓣,晶瑩欲滴的水珠,在重翠疊綠的襯托下,更顯風流麗質,讓人領略到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我更欣賞《網開一面》和《鞠躬盡瘁》這類以普通平凡的物像為題材的作品,之先以獨到的眼光,在這些容易被人遺棄的殘枝敗葉中挖掘出更深遠的內涵,給人以無窮的回味和啟迪。
之先無心“插柳”插出了“荷花攝影集”,可喜可賀。之先兄正值壯年,憑他那股“發燒”勁,我們祝願並相信,只要假以時日,他的影藝定會更上一層樓。
張之先荷花攝影結集付梓,田老要之先向我索寫序文,推辭再三,怎奈盛情難卻,卻之不恭。承之先不棄,只好草湊成章,所言難期盡當,冀望達者惠教。
1995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