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港網訊】一個地方和另一個地方關係有時候就如一個人和另一個人一樣,他們曾經如膠似漆,海枯石爛,誓不分離,後來卻形同陌路,擦肩而過;等到人老世故,早已風輕雲淡,親疏不再。改革開放之前,深圳人對香港的嚮往是不可逆駁的,只要逃到(這個逃字是在歷史語境下產生的)香港,必然前程遠大。等到改革開放之初,深圳本土的人以香港有親戚朋友為榮,他們可以得到深圳河對岸的港貨甚至錢物,更是精神依託;然而,時至今日,那些當年逃港的人卻以在深圳或內地有豪宅,能夠回到故鄉興業辦廠為榮。在這前後四十年的逃離與回歸之間,誰又能想到,世事如白雲蒼狗,精神家園才是最終的依怙呢!
從四十年前算起,當年逃港年齡最小者如今也年屆花甲了,其間,他們在經歷了露宿街頭、只求收留果腹之後,略有積累,想到的還是深圳河對岸的親人和村莊,修道路、建學校、接濟拉攀親人;如今,深圳河北岸日新月異,政策對他們全面放開,他們歸心似箭,重建老屋,重振祖業。而第三代卻早已跨越深圳河,來來往往,早出晚歸,河岸對他們已經不再是障礙。三代人捨不下的愛,斷不開的情,其間的牽攀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的,而是血淚,是親情,是愛,是故園情,是家國情。從深圳寶安區的萬福村到香港屯門,長篇小說《萬福》寫的正是這一河兩岸四十年的風景。
當年,萬福村的大哥帶着兄妹四人和朋友逃港,危機時刻,陰差陽錯,好友被迫下船,卻帶來了朋友懷孕的女友。大妹也被蛇頭驅下,隻身遠赴新疆。懷孕的女友自然成了大哥的妻子;小妹儘管和家姐的男友在一起,卻不能結婚,只好單身拉扯小弟的一雙子女……後來,來到香港的老母對周圍的一切毫不上心,只要見到鈔票便興奮異常,喊着那句一代人的夢中囈語:我有錢啦!然而,就在八十八歲這一年,她突然明白了,她要回家,回家。這才有了聲勢浩大的回鄉之路。眨眼之間,第二代長大了,寄託着深港兩地夢想的他們,開始了新的人生,阿惠被母親賣到了香港,嫁給了麻瘋病患者,可她卻不願意回來了,她已經成了香港的主人,背負着人道的重擔;大哥的子女回到深圳,卻不想再去香港,他們再也不比當年的父輩。
逃離與歸來。這不僅僅是港深兩地的地域概念,也是港深兩地人心的概念。港深之間,正如遊子與故土之間,難捨難離。三代人,分合聚散,好一幅萬福屯門市井圖。在這幅闊大的畫卷中,作家以其細膩的筆觸,展開了四十年前後的人心長卷,勾畫了歷史長河中的短暫景象。小說看似在寫一場歸途,實則在寫一個時代的精神皈依。
與其說吾心安處是故鄉,不如說,吾情歸處是故鄉。一個情字,催動了幾許的無所畏懼,牽絆了多少的歸心忍耐。小說從容進入每個角色的內心深處,正如福克納的《在我彌留之際》一樣,不同的視角,不同的講述,將死者不斷送往遠方,漸行漸遠;而《萬福》卻反向而行,老母歸鄉,將所有的錯愕和疏離不斷彌補修復,將一場場鬧劇不斷轉圜,將歷史的縫隙緩緩縫合,將人心的疏遠慢慢拉近,這便有了四十年,便有了更漫長的美好期待。
故鄉尚在,人情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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