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諾貝爾文學獎昨晚(10月8日)揭曉,七十七歲美國女詩人路易絲‧格呂克(Louise Glück)摘下本屆桂冠。瑞典文學院的頒獎詞是:「她以帶有樸素美的、清晰的詩意聲音,讓個體的存在具有普遍性。」隨著結果出爐,網友紛紛留言:「格呂克是誰?」這位美國詩人的名氣遠遜長年大熱的村上春樹,也不如米蘭‧昆德拉經典,到底她的魅力何在,能摘得全球文學獎最高殊榮?
十歲立志成詩人 厭食症痊愈感悟人生
路易絲‧格呂克(Louise Glück,1943- )是美國當代著名女詩人,她的祖父母為匈牙利猶太裔人,後舉家移民美國。1943年,格呂克出生於美國紐約,成長於長島,她小時候已熱衷文學創作,「我母親唸書給我們聽,然後很早就教我們唸書。我還不到三歲,就已經熟悉希臘神話了。」格呂克在一次題為《詩人之教育》的演講中回憶道。四五歲時,她已讀過莎士比亞的戲劇《辛白林》(Cymbeline)》,甚至已開始創作詩歌,十歲左右,格呂克已立志成為詩人,並以著名詩人艾略特為標桿。
不過,格呂克的成長並非一帆風順,她曾先後就讀莎拉‧勞倫斯學院和哥倫比亞大學,但皆中途輟學。十七歲時,她因長期受困於厭食症而中斷學業,並學習心理學長達七年。回顧這段日子,格呂克曾公開表示:「心理分析教會我思考。教會我用我的思想傾向去反對我的想法中清晰表達出來的部分,教我使用懷疑去檢查我自己的話,發現(自己表達中自我下意識地)躲避和刪除(的部分)。」不得不說影響了她後期的詩歌創作。同時,她更師從美國著名詩人、以古典韻味著稱的斯坦利‧庫尼茲。受益於個人經歷與名師指引,格呂克的詩歌除了感情細膩,更多表現為思想深邃、富有變化、筆鋒辛辣。她的詩歌常常聚焦於生、死、愛、性、存在等主題上,體現出一種距離和穿透力。
1968年,二十五歲的格呂克推出處女詩集《頭生子》(Firstborn),迄今已出版十六部詩集和兩部散文集,其中包括成名作《花園》(The Garden)和為她贏得普利策獎的《野鳶尾》(The Wild Iris,1993)。此外,格呂克曾獲選為2003年至2004年度的美國桂冠詩人,並於2015年獲時任總統奧巴馬頒發國家人文獎章,在國外享負盛名。不過,有關格呂克的華文翻譯作品並不多,較有名的是上海人民出版社於2016年出版的《月光的合金》和《直到世界反映了靈魂最深層的需要》,預計諾貝爾獎揭盅後,格呂克的作品將一躍成為中譯暢銷書。
![](http://www.meetinghk.com/wp-content/uploads/2020/10/09122252syth.jpg)
「帶有樸素美的、清晰的詩意聲音」
瑞典文學院表示,格呂克擅於「尋求普遍性,從神話和古典圖案中吸取靈感,呈現在大部分作品中。」她分別於1985年和1990年出版的《阿基利斯的勝利》(The Triumph of Achilles)、《阿勒山》(Ararat)詩集以「近乎殘酷而直接的畫面,處理痛苦的家庭關係」,她的寫作題材也常觸及重大改變和重生,在詩作《雪花蓮》(Snowdrops)中,她便描述了冬天過後生命奇迹般回歸。
而被文學院特別點評的、格呂克詩中的「樸素美」,也體現於她的著名作品〈新生〉中:
〈新生〉
你救過我,你應該還記得我。
那一年的春天;年輕人正在買輪渡的船票。
笑聲,因為空氣中飄滿了蘋果花。
那時我醒來,我意識到我也能擁有同樣的感覺。
我記得從童年起就聽到這樣的聲音。
笑聲,沒有緣由,只是因為這世界美麗,
或某些類似的事兒。
盧加諾。桌子在蘋果樹下。
水手們升起又降下各色旗幟。
湖邊上,一個年輕人把他的帽子扔進水裡;
多半是他的心上人接受了他的愛情吧。
關鍵的
聲音或手勢,像
在更大的主題前擱置的一段樂曲
而後廢棄,淹沒。
島在遠方。我的母親
正捧出一盤小點心——
就我記憶所及,細節
絲毫沒變,那一刻
生動,完好無損,還不曾
曝光,所以我醒來,興高采烈,在我的年齡,
渴望生活,絕對自信——
挨著桌子,幾簇新草,淡綠色
融入原有的暗色地面。
確實,春天已經回到我身邊,這一次
不是作為愛人,而是作為死亡的信使,但
它仍然是春天,仍然要溫柔地說起。
內地詩作評論家萬麗君、熊偉華指出,〈新生〉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探格呂克筆下的生命觀。「在詩文中。我們可以看到美中處處暗含生機。在『我』歷經死亡、重獲新生,季節是一年中的春天,這讓人想起很多美好的東西,也是一年的伊始。『年輕人正在買輪渡的船票』,意味著一個新的旅程即將啟程,也意味許多種的可能。……在格呂克看來,這才是生命的意義所在,精華所在。儘管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們不能放棄新生所帶來的美好的遐思。」
不過,詩人的內心世界總是豐富多變,格盧克有其不同時期的作品特色。國內研究者、格呂克詩作的翻譯者柳向陽便曾以「像錐子紮人」形容格呂克:「最初讀到格呂克,是震驚!僅僅兩行,已經讓我震驚——震驚於她的疼痛:『我要告訴你件事情:每天人都在死亡。而這只是個開頭。』有論者說:「格呂克的每部作品都是對新手法的探索,因此難以對其全部作品加以概括。」格呂克在詩歌創作上經常遊走於溫柔的抒情與激情之間,對生的歌頌與死的探討,令她的詩作更富探尋的魅力。
作風低調 曾稱「對這本書的唯一貢獻就是詩作」
格呂克投入詩歌創作五十多年,一向非常低調。據上海人民出版社稱,她除了在1995年早期四本詩集合訂出版時寫過一頁簡短的「作者說明」外,所有詩集均只有詩作,沒有前言、後記之類的文字。譯者曾希望她為中文讀者寫幾句話,也被謝絕了,她說她對這本書的唯一貢獻,就是她的詩作。此外,讓她的照片、簽名出現在這本詩選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現時,格呂克居住於美國麻省,並在耶魯大學講授詩歌課程,已離婚,並育有一子。格呂克知道自己獲獎後,感到驚喜和高興,她將得到獎金1000萬瑞典克朗(約港幣860萬元)。
再來欣賞一下新晉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更多作品吧!
〈繁花盛開的李樹〉
春天,從繁花盛開的李樹黑枝條上
畫眉鳥發出牠例行的
存活的消息。這般幸福從何而來
如鄰家女兒隨意哼唱
卻恰恰入調?整個下午她坐在
李樹的半蔭裡,當和風
以花朵漫浸她無瑕的膝,微綠的白
和潔白,不留標記,不像
那果實,將在夏天的烈風裡
刻上鬆散的暗斑。
————————
〈神話片斷〉
當那位固執的神祇
帶著他的禮物向我追來
我的恐懼鼓勵了他
所以他跑得更快
穿過濕草地,一如既往,
讚美我。我看到讚美中的
捕獲;冒著他的琴聲,
我祈求大海裡的父親
救救我。當
那位神祇到達時,我已經消失,
永遠地變成了一棵樹。讀者啊,
同情阿波羅吧:在水邊,
我逃脫了他,我呼喚了
我那看不見的父親——由於
我在那位神祇的雙臂中變得僵硬,
關於他那無處不在的愛
我的父親不曾
從水中流露任何表示。
橙新闻:https://www.orangenews.hk/culture/139272.jhtml
![](../../../../images/user.png)
![](../../../../images/m01.png)
![](../../../../images/m02.png)
![](../../../../images/m03.png)
![](../../../../images/m04.png)
![](../../../../images/m05.png)
![](../../../../images/m06.png)
![](../../../../images/m07.png)
![](../../../../images/listbar_shd_b.png)
![](../../../../images/listbar_shd_b.p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