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港網訊】許曉暉2008年上任,當香港民政事務局的副局長,工作約至2017年退任。曉暉温柔、有禮、聰明,由於我協助政府文化藝術的工作,和她認識多年,交了朋友,在工作和私誼上,建立了互信。她離任後,和我仍有往來,最後一次,是關於她成立南懷瑾文化中心的事宜,可惜未果。想起離開了的她,心裏便悲痛,「天妒英才」,真有這回事。宋朝張浚寫道:「玉人何處空遺佩,月落滄江壹笛秋」。曉暉走了,僅四十多歲,她的微笑仍繞在腦海;我們都是生命列車的旅客,只要能夠如曉暉一樣,留下的雲彩比帶走的多,便足願矣。當雲彩接近太陽,吸收了陽光,還在照暖,便無憾今生。
中國人有四花,視為「君子」,曉暉是「四君子」合成的花:菊,「人淡如菊,心靜如水」,使我想起曉暉的從容、淡泊;梅,「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使我想起她的獨立、高潔;竹,「竹性直,直以立身」、「竹節貞,貞以立志」,使我想起曉暉的堅強、清廉;蘭,「折莖聊可佩 ,入室自成芳」,我想起她的清婉、素淡。認識曉暉多年,表裏如下,是叫我們敬佩的君子。
想起曉暉,回憶猶如珍珠在地上跳彈,她找我,不是為了文化和藝術的公事,便是為了幫忙年輕朋友,而發生的地點,皆和「吃」有關。還記得:她帶了一個小女孩,在中信大廈吃川菜,她協助這小女孩尋找一個電影實習的機會;她和一個小男孩在IFC吃下午茶,因為這小男孩想舉辦音樂會;還有,曉暉想幫忙一個「大女孩」,我們在西環的潮州菜館,談女孩想加入戲劇團體。別人的夢想,都在曉暉的協助下,一一達到,而她卻功成身退,離開了政府,離開了這個世界……
有一次,我寫了一篇文章,用了四個字「潤物無聲」,她傳來短訊,說很喜歡這四個字,因為她的人生哲學,也是如此。對她來說,「潤物」便是幫忙別人,協助香港;「無聲」便是不胡扯、不違心、不近惡。這就是她的內斂性格,有別於一些手舞足蹈的「政治演員」。
我看過曉暉和女兒的家庭樂,那天,女兒要她帶去7-11買零食,母親的慈祥都跑到臉上來。曉暉現在孩子們年紀都很小,是我們作為朋友,最為掛心的,在此,想鼓勵她們:「媽媽走了,這是妳們人生的難關,我們的成長,都要經過難關和痛苦,記得學會堅強、勇敢和善美,妳們有著媽媽的優良遺傳,一定可以化傷心為更大的力量!」也希望和曉暉的老伴說一句:「愛得深,天涯自會化作咫尺,請釋懷,她其實活在你心中!」
曉暉退下政府火線後,我倆相約在麥當奴道一間齋菜館午膳,她卸下戎裝,穿著輕鬆,我問她還忙不忙,她說:「有太多義務工作要做,會協助一個水墨畫展。」這位女子,永遠把別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我叫她別再為人操勞,她答:「我們都是香港人,愛香港,香港人或許擁有經濟財富,但是缺乏心靈財富,所以要一起努力,幫助香港文化和藝術的發展。」她喝了一口野菌湯,笑笑:「誰說香港沒有文化主體,我們的主體在乎左右包容、中西兼備。」這番話,一直記掛在心頭,成為曉暉送給我的一把工具尺,所以,文化如要春風化雨,先要雨露均霑。
落花雖然無情,但是「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在此,我借用朋友的一幅畫作,送給Florence:因為我看到妳的雙翼,也見到妳飛往曹雪芹所說的天空盡頭……當妳隨風歸去,妳的家人依然勇敢地迎風而立,香港的本土文化藝術依然風吹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