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若先生《第一香》賞讀

在我所崇仰的中國當代書畫家中，德藝雙馨的王蘭若先生是我倍感親切的一位。多年前，曾撰文《蘭若若蘭》，近日賞讀蘭若先生《第一香》，感受彌深。王老人如其畫，人品畫品，如玉樹芝蘭，令人生敬。

《第一香》，畫面上一方磬石，右側居中舒長著一株花繁葉簡, 峻峭挺拔的蕙蘭。畫家以濃淡墨交替寫蘭葉，其勢紛披，骨勁遒麗，勁氣內蘊；以淡墨含水寫花枝，以濃墨點醒花心，意象生動，潤朗秀逸。在沈實蒼潤的山石襯托下，這株簡疏爽健，峭拔秀逸的蕙蘭，少了幾分娟秀嫵媚，多了許些清逸氣韻，既不失高古雋雅，磅礡酣暢之風度，又無傳統文人畫中荒寂孤高之感覺。整幅作品，構圖古趣新穎，無論是磬石構景、蘭葉穿插、花技分佈、層次變化，都是風韻獨姿，氣魄宏大，古撲蒼健，盡顯蘭花香清益遠，不染凡塵的雅逸品性。

在畫作的左側，蘭若先生題款：“第一香，偶撿舊作得辛亥年下放故鄉時遣懷所作珍重留之，以作紀念。乙亥五月蘭若志。”此畫作於1971年,正值王老舉家被趕至鄉下，居於破廟，接受勞動改造的“文革”期間。很難想像在身陷患難之中還能畫出如此靜逸空靈的作品來，實在令人敬佩！

蘭若先生平生多涉坎坷，遍厲艱辛，飽經憂患。但從不爲名利所縛，不隨波逐流，不苟且偷安，即使是當年棲身於破廟之中，孤燈蕭然，王老依然溫和寧靜，從容命筆，“回也不改其樂”。正是這些豐富的人生體驗，鑄造了他獨特的藝術品格和人生境界，使他的作品充滿著對清新恬淡的精神境界的追求和對世俗塵濁的厭惡。所謂“芝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雪霜淩厲而見殺” 乃是蘭若先生的精神寫照。因而，在他的作品中，始終展現出一種樂觀、自信的品質，也正是這種豁達，使他心靈的淡泊和高逸的訴求，始終燃燒著對生命對生活的火熱之情。由於對生活真摯的愛，使他的藝術有著更多平民化的素樸和平實，即是創作歷來被文人雅士譽爲“四君子”之一的蘭花，也是以這種樸實平和的心境和藝術語言來表達，所以，蘭若先生的作品既有高逸之風骨，又有清雅之神韻，更富有親切可愛的親和力。我想，這就是幾十年來蘭若先生筆下的蘭花爲何一直深受人們喜愛的緣故吧？

《第一香》，閱之使人清心氣爽，骨氣自高。不但讓我們體味到作品氣韻的清高，意境的深邃，格調的野逸，更讓我們感受到了畫家超凡脫俗、清高淡遠的精神品格。畫作借蘭花的自然品性和歷代文人賦予它的人格風采，抒發了畫家惡邪鄙俗，自潔不移，獨善其身的高尚情操。品賞王老蘭花作品，不但能使觀者的靈魂得以寧靜和淨化，更能從作品中感受到畫家的人格、襟懷、性靈、哲思和學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