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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與劉再復對話《紅樓夢》
作者:秦凡洛   來源:橙新聞    2019-03-27 16:04
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枉然。一部紅樓經典,讓多少人魂牽夢繞、如癡如醉,傾其一生沉在紅樓研究中,透著大觀園看塵世苦樂、人間悲喜。

【識港網訊】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枉然。

一部紅樓經典,讓多少人魂牽夢繞、如癡如醉,傾其一生沉在紅樓研究中,透著大觀園看塵世苦樂、人間悲喜。

日前,兩位紅學名家白先勇與劉再復聚首香港科技大學,對話經典,暢談紅樓。

白先勇(左)與劉再復(右)對談《紅樓夢》 圖:Laura

「白先勇是誰?」這是劉再復開講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白先勇作為著名作家、劇作家,一直為人熟知。而劉再復讀過《白先勇細說紅樓夢》後,重新定義白先勇:「他不僅是一流的作家,還是一流的文學鑒賞家。」

《紅樓夢》寫人神天地,寫不同人眼中的大觀園,有林黛玉「天眼」看大觀園,有賈政卿客「世俗之眼」看大觀園,也有劉姥姥的「特殊視角」看大觀園。這眾目之下的大觀園就是活脫脫的世界和人生。

《白先勇細說紅樓夢》

劉再復又將白先勇比作現代的李漁。李漁是清代才子、著名的戲劇家,曾家設戲班,到各地演出。白先勇對昆曲的熱愛,人盡皆知,他推動青春版《牡丹亭》在各地普及,有才情更有心懷。

小說、昆曲、紅樓夢,這些成為白先勇的代名詞,劉再復評價白先勇:「他是白崇禧之子,而且是中華文化之子。」

青春版《牡丹亭》宣傳照

白先勇與劉再復都是紅學家,都對《紅樓夢》的藝術成就高度肯定,但各自對《紅樓夢》研究又有不同側重。

白先勇重在文本細讀、版本較讀、善本賞讀。他在課堂上帶著學生一回一回地細細咀嚼《紅樓夢》,在細枝末節發現很多線索。譬如在前80回中,白先勇就發現很多「違和之處」:尤三姐生性剛烈,但在某些地方卻被描寫得水性楊花,似乎不符邏輯;秦鐘為賈寶玉的摯友,具有高度的象徵意義,但卻在死前與賈寶玉囑託功名為重,亦是人物性格的前後矛盾。

眾所周知,《紅樓夢》的前80回與後40回歷來被行家分開研讀,普遍認為後40回的文本不如前80回精彩,或出自他人之手。周汝昌、張愛玲尤其詬病後40回,還成為張愛玲知名的「三恨」之一:鰣魚多刺、海棠無香、《紅樓夢》未完。

張愛玲《紅樓夢魘》

然而白先勇和劉再復卻不約而同地肯定後40回的價值,認為光是林黛玉之死和賈寶玉出家這兩件事,後40回就是立得住的。白先勇援引外國語言學家對前80回和後40回的詞語探測結論,其相似度說明並非出自兩人之手。

此外,白先勇也從內容上給予佐證,認為小說的前後勾連做得很細緻,草灰蛇線安排巧妙,不似兩人所作。很多人認為後40回不如前面精彩,這其實與本身要表達的內容有關。前80回寫賈府之盛,後40回寫賈府之衰,區別立見。

白先勇相信,後40回的內容整體出自曹雪芹之手,不過可能經過了高鶚的修補。由此,白先勇有了自己的「三樂」:父親多謀、昆劇無憂、《紅樓夢》已完。

劉再復總結《紅樓夢》的兩個形態:一個全本,好似完整的蒙娜麗莎;一個缺本,好似斷臂的維納斯。關於後40回,劉再復認為重心不是誰寫的,而是寫得好不好,重心不在於「真」和「偽」,而在於「優」和「劣」。

87版電視劇《紅樓夢》劇照

相較白先勇的文本細讀,劉再復側重在文心感悟。賈寶玉之心,世間最為純粹,無敵無爭,無私無我,無恨無懼,無猜無待。從哲學的觀點入手,《紅樓夢》體現著心靈本體論。劉再復又舉例《紅樓夢》的117回,賈寶玉的玉丟了,其他人都急於幫忙找玉時,賈寶玉卻說:「我有心了,還要玉幹什麼呢?」由此,劉再復強調要抓住「心」和「空」的哲學命題。

劉再復重在心靈,白先勇重在審美形式。在這種基礎上,二人對話《紅樓夢》引申出的話題讓在場的人聽得津津有味。

二人認可《紅樓夢》的偉大在於集合了儒釋道三家的觀點,青年人多讀儒家,學積極入世;中年人多讀道家,學解惑逍遙;晚年人多讀佛家,學靜心修心。《紅樓夢》有現實的一面,又有形而上的一面,其寫實處如工筆畫,在藝術高度之外又飽含大悲之心。這樣一部偉作,劉再復笑言:「讀了《紅樓夢》,我吃飯睡覺都不一樣了。」

原文鏈接:http://www.orangenews.hk/culture/system/2019/03/26/010113081.shtml

责任编辑:sy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