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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學的復興
來源:橙新闻    2020-06-04 12:06
《中國國家地理》1999年創辦《博物》雜誌,十一年過去,發行量節節攀升。

【識港網訊】當我們的學者在回答「香港自然的歷史(Nature history)」有哪些分期的2017年,博物學已漸為國內公眾所知,在國人文化生活中佔據了一席之地,國內博物學復興運動之成功在望,《中華讀書報》最近提出各種論據,我在後面加入香港現況,以作對比:

《中國國家地理》1999年創辦《博物》雜誌,十一年過去,發行量節節攀升。香港《野外》雜誌1976年8月創刊,1980年7月停刊,共出版四十四期。《博物》在二樓書店有賣,並請學校圖書館訂購,但以簡體字為由拒絕了。

《博物》書影 圖:資料圖片

2015年左右,全國書店裡自然、博物主題的書雨後蘑菇般成片冒了出來。凡上深圳書城者皆知。台灣自然寫作大師徐仁修作品在台灣停止再版多年,欲購一種無從,但在大陸全套都出了。「博物學文化論壇」2015年起舉辦,《中國博物學評論》雜誌2017年創辦,至今未絕。香港是從來沒有人敢用博物學名銜來開講座及出刊物的,有的也沒有人知,知的也不會去聽去買。

現時國內科學史家、文化史家、環境史家、考古學家、人類學家、一般歷史學家、物質文化史家、邊疆史家、可持續發展研究專家等,都對博物感興趣。我們呢,似乎連關係最大的生物學系也不感興趣,所以才鬧出解釋香港自然的歷史有哪些分期的笑話。

圖:Pixabay

國內博物學書刊,可分成三階,一階是供大眾使用的工具書如圖鑑及各廣大業餘博物學愛好者的實踐紀錄;二階是由學者專家翻譯整理外國資料而向國民推介的,國務院總理李克強的夫人程虹是英語系教授,是其中很有影響力的一員;三階是借鑑西方博物學史梳理中國博物學史,像法國哲學家傅柯那樣,把博物學和數理科學、工業文明以及現代性的反思聯繫在一起,從而把思考推進到哲學及日常生活層面。我們的呢,自市政局1970年出版各種圖鑑至2020年,仍然停留在第一階,翻譯整理資料而向市民推介的博物學著作碩果僅存。

圖:Pixabay

《中華讀書報》記者及《中國國家地理》總編單之薔,提到博物學復興運動得以成事,可持續發展,幕後推手是北大劉華傑教授。早在2000年左右,劉華傑就開始在報刊上撰文呼籲「復興博物學」。那時很多人對這件事的前景半信半疑,劉華傑教授身體力行,投身植物識別,親身參與第一階至第三階寫作,為出版社籌備多套大型博物學叢書,召集一大班博士生分頭研究博物學不同範疇。當台灣出版界把E. O. Wilson的自傳Naturalist畏縮地譯為《大自然的獵人──生物學家威爾遜自傳》時,劉華傑正博物學之名,言其復興則順矣:

這裡所說的博物學,對應的英文是natural history,這個片語非常古老,其中的history不是「歷史」的意思,而是調查、記錄、描寫、探究的意思。

《大自然的獵人──生物學家威爾遜自傳》書影 圖:資料圖片

我讀劉華傑早在他提倡博物學復興之前,他介紹「分形」理論,源自對植物葉片形態的分析,千變萬化的樣子,其實只是單一結構的無窮而多變的複製,新奇有趣又奧妙,接着竟然在網上發現在台灣有一位理科老師黃金財,用這理論來做小學語文教學設計,參考之後我當即套用在自己的寫作課堂上,要學生交出千變萬化的作文,教師只需提供一個單一結構,並鼓勵他們根據自己的經歷和興趣各自衍生。

之後每遇上劉華傑有新書出版,當然都買下來。他提倡博物學,恰巧就是我開始立志拍下全港蝴蝶品種那陣子。我雖不因他而喜歡博物學(因為天生就喜歡),但對博物學的留意及認識,的確由他那處來。當時他也像後來的余欣(2015)那樣反對把Nature history譯為博物學,因為「中文的博物有更廣泛的含義」(見《殿裡供的並非都是佛》第200頁),我看他現在令全國統一採用博物學一詞是很好的策略。

圖:Pixabay

他接受《新京報》記者周懷宗訪問時曾指出,在中國,並沒有專門的博物學研究,甚至稱得上極其另類,但在國際上,博物學卻受到科學史、環境史、文化史、科學哲學、人類學界的廣泛重視,從某種意義上,博物學研究成為了一種顯學。

我聽出他未說出來的話是,既然是西方顯學,中國人就有動機去學習它,要完全吸收西方博物學的知識技能價值,再用東方智慧與奧義把它提升,去協助紓緩由西方現代化過分相信和依賴科技,而將本來講究平衡的天人系統引向矛盾。在未來,這邊的新博物學有可能回饋西方。國人有了此一目標,本來崎嶇之路就能走下去。

我從前不明白為何香港作家陳冠中要留在北京生活,對比博物學在香港及內地遭遇,見證劉華傑的機遇和富足(心靈),我總算明白了。劉華傑很有信心說「因為世界上所有發達國家都有發達的博物文化,中國不會例外」,這話我聽得五味雜陳。此地貧乏,縱使博士後再升格後博士後,如果被北京記者王穎、周懷宗問到香港的自然史是怎樣的,恐怕香港的自然史仍停留在六期混沌世,讓北京民眾瞠目結舌。

圖:Pixabay

 

责任编辑:marvinl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