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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城市藝術家
來源:橙新聞    2022-07-12 14:01
我們既要關注到深圳文化和藝術發展的特征,順勢而為,也需要警惕它,並以歷史的判斷力和未來的前瞻性,在城市文化快速塑形的過程中,小心謹慎地構建它的地基與結構,既不能刻板僵化,也不能隨風飄搖。

【識港網訊】最近我們在深圳灣做了一場論壇,題目叫“何為城市藝術家”,討論的背景是深圳這座城市的藝術發展現狀以及它隱約呈現的特征與面貌。我在論壇上有一個觀點,我認為深圳的藝術發展也許可以不必那麽循規蹈矩,而是可以試著與城市文化的塑形的進程聯系在一起,在一個流動和變化的狀態下,與城市共振前行,走出自己的一條道路。

需要警惕藝術的“超薄狀態”

其實我們回顧深圳過去幾十年的藝術和文化的發展,都是緊密地與城市空間、城市文化以及這座城市正在發生的現場聯系在一起的,比如深圳的當代攝影、當代建築、當代設計,無不是與深圳的城市發展結合在一起的,是某個階段城市文化的見證和寫照;還有深港城市建築雙城雙年展,不斷在城市的不同公共空間“打遊擊”,流動性地激活一座座城市的灰色地帶,雙年展與城市空間變革是緊密地咬合在一起,互相需要,彼此成就;深圳的雙年展數量曾經數目驚人,且不論其展覽質量,但從中也可以看到城市對於藝術的“需求”和渴盼,只是這種“需求”是被嚴肅討論、直面和回應,還是被短平快的機會主義者攫取,就是深圳需要去辨析和回應的問題。

深圳的藝術家也似乎大多都是不安分的行動者,他們的工作不只是發生在工作室,也不只是將自身的工作情境限定在白盒子空間,深圳藝術家非常普遍地會介入到城市公共空間,投身到空間的活化工作中,甚至不少藝術家還做起了策劃人的鏈接和組織的工作。我認為他們並非主動和有意要將自己的工作從工作室轉移到城市公共空間,而是他們在城市公共空間的內容需求下,很自然地就被卷入其中,他們在這樣的城市文化形成期的階段需要適應角色的轉換,需要面對新的問題和挑戰。深圳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在效率精神的驅動下,很多計劃和觀念都能快速實施,其影響也會快速展現,深圳藝術家也是這座城市效率生產進程當中的一部分。

我們嘗試編過一本深圳藝術評論文集《深圳眩暈》,在查找資料過程當中發現這座城市的變化太大,橫沖直闖,但對於過去所形成的成果、所呈現的問題,很少去梳理和總結,很少去研究和反思,這會導致城市的文化構建缺乏一個堅實的基礎,工作越做越薄,這是我們在討論“城市藝術家”時也需要警惕的。

因此,總會有人認為深圳的文化和藝術是“超薄狀態”,但我認為深圳要變起來,速度也會很驚人,比如我們在四五年前討論深圳藝術和深圳藝術家,外界對此毫無興趣,但到了現在,深圳已經是一個備受關註的新興藝術市場,深圳藝術家、深圳藝術機構的影響力逐步往外擴展。今天的深圳已經不是當代藝術的航空港,而是在試圖發出自己的聲音。

“城市藝術家”不應該是一個宣言,而是一塊值得持續開墾、耕耘和松軟的新天地。

需要介入更焦灼、更躁動的現場

我一直認為深圳不僅創造了經濟上的成就,同時在城市發展上,深圳是按照理想城市的模型設計和建造的,城市的基礎設施的構建過程中,創造了大量高品質的公共空間,可以說深圳的城市文明、城市文化、公共精神,都與城市公共空間的構想有關。深圳人喜歡走出去,熱衷於到城市公共空間運動、野餐、露營和郊遊,公共空間的內容生產過程當中就產生了公共文化需求,並且這種需求非常旺盛和焦灼,它自然就會帶動和塑造城市文化的公共面向,也會讓藝術家沒辦法枯坐工作室,僅僅只是面對自己,他需要介入到更焦灼、更躁動的現場當中。

深圳也是一座公共意義上的城市,它的文化發展自然就和公共空間和公共文化聯系在一起,深圳藝術家很容易被一種公共空間的文化需求所帶動,從而構建了城市的公共文化。比如我們在深圳灣1號討論城市藝術家這個話題時,我們不會忘記這裏被認為是深圳房價的天花板,但它如何成為城市文化的天花板,輸出價值觀,影響城市文化的“流速”,這個就需要文化和藝術的介入,更需要對當下文化作出選擇和判斷。深圳灣如今是一個景觀意義上的地點,它如何成為文化和藝術意義上的坐標,是不是深圳要去考慮的問題呢?如果將它和西湖放在一起比較,深圳灣是否能夠像西湖一樣滋養和影響一座城市?

需要一種“我城”的熱愛和公心

藝術家打開工作室,在城市的背景下工作,並非意味著藝術家就成為城市活動家,我認為城市既要釋放需求,也要清醒地判斷什麽是真實的需求,什麽是城市面向未來的需求。有些需求是否只是一種“更高更快更強”的發展欲望,它是否只是在做一種“皮相”,而沒有著眼長遠的構建和沈積。

這其實就考驗著深圳,也考驗著深圳的美術館、研究所等公共機構,他們能否擔當得起“文化基座”的作用與價值,他們是否在做梳理,在做研究,是否在向外面闡述與傳播。如果沒有一種面向城市文化基礎建設的工作(這裏的基礎工作,並非蓋房子,而是指對人的培養與提升,指的是在文獻梳理、個案和專題研究與展示、公共收藏以及教育創新上的紮實工作),如果沒有一種“我城”的熱愛和公心,城市藝術家只會成為“項目型藝術家”,城市藝術成為“城市項目”。這樣走下去,深圳只會成為一個以藝術之名的淘金勝地,而這座城市的文化最終所得,不過就是落下一座開采一空的荒山。

所以我們既要關注到深圳文化和藝術發展的特征,順勢而為,也需要警惕它,並以歷史的判斷力和未來的前瞻性,在城市文化快速塑形的過程中,小心謹慎地構建它的地基與結構,既不能刻板僵化,也不能隨風飄搖。

责任编辑:lw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