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什麼人最討厭，可能絕大多數人都會不假思索而異口同聲答道：“小人!”。

凡人都厭惡痛恨勢利小人。勢利小人表面對你熱情親切、稱兄道弟，與你熱乎乎地握手拍肩、舉筷碰杯，暗地裏卻摩拳擦掌，挖空心思要耍你搞你，置你於死地；他們當面吹得你渾身發軟發酥，在背後卻狠狠地向你捅刀動槍；當你失意危難時，他們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當你春風得意時，他們冷嘲熱諷、嫉妒奚落、挑撥是非、炮製謠言；為了名利，他們可以見風使舵、出賣人格、助紂為虐、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他們得勢時不可一世、驕橫輕狂；失勢時，耍無賴、當潑皮，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們貌似忠厚心如毒蠍，是披著羊皮的狼，幹什麼事都沒有心理障礙。

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會碰上這類勢利小人，或大或小都要為其所害。對於小人，人們除了憎惡和痛罵，更多的是搖頭歎息。人們常常只能以“好鞋不踩狗屎”或者“不值得與小人鬥”這類阿Q心態來聊以自慰。

古往今來，“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君子做起事來光明正大、循規蹈矩，不懂得玩手腕。而小人為了達到目的卻不擇手段、千方百計，不顧一切去對付你，把你賣了你還蒙在鼓裏幫他點鈔票。“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濃如蜜”，君子交往講的是情義，淡泊如水；而小人來往以利為本，為利而圖，相互利用。“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君子講究的是仁義道德，道義固然重要，但不能禦寒抵餓；小人崇尚“金錢萬能”，“有錢能使鬼推磨”，凡事唯利是圖，以利開路，所以能所向披靡、利到功成，畢竟世上愛錢的人還有很多。

有德無才是庸人，有才無德是小人。古人雲：“小人無才，不能小人。”賊是小人，智過君子。別看小人的伎倆卑鄙無恥，為人所不齒，然而，做小人不但要機敏過人、博學多才，還要能言善辯，能伸能屈，要不怎麼去拍馬溜須、趨炎附勢，怎麼去誣陷造謠、出爾反爾?小人之道一般人難為或難以為好，這不僅因其下賤更因為其高難。不信?你看，凡小人有利可圖時可以狐朋狗黨、狼狽為奸；無利可圖時，則能爾虞我詐，翻臉不認人；一旦利益衝突，即反目為仇，互相撕咬；你敢嗎?小人陰一套、陽一套、明一套、暗一套，背後踢你一腳，當面還過來扶你一把，這般悖離人道的陰陽絕技，你行麼?小人窮了作巴兒狗，闊了就變臉，一會兒道貌岸然，斯文高尚，十足的正人君子相，一會兒又是卑怯猥瑣，一副厚顏無恥的嘴臉，如此表情生動、變幻莫測的勢利臉，你有嗎?

不過，話說回來，小人並不好做，這不單是因為有沒有“小人才”，而是小人之舉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岌岌可危，不知何時搬起的石頭，砸在自己的腳上。就是得手了成功了心裏也總是免不了鬼鬼祟祟不踏實。半夜聽到敲門聲都要捏把汗，不知什麼時候會被什麼人打上一悶棒，或絆上一跤跌個“狗吃屎”。小人難做，但熱衷於此道卻大有人在。人生在世，總免不了要為許多切身利益去爭取去奮鬥。要奮鬥就會有犧牲，要達到目的，不做小人，能如此快步邁向成功麼?小人不論其勾當如何卑劣，一旦成功，不但自己能吃香喝辣、體面風光，就連原來不屑一顧的人，也不得不刮目相看。畢竟“成者為王敗者寇”，小人雖難聽，但卻十分受用。長期以來，做小人似乎成了一條走向成功的捷徑，這也就是一些人好為小人和小人們層出不窮的原因。

小人一旦得手，往往就會滿口仁義道德，似乎一夜間已脫胎換骨成為謙謙君子。然而，小人骨子裏永遠是小人。或許你也見過這樣的人，因為偶然一時得勢，便不知天高地厚、趾高氣揚起來，忘記自己是誰，時時處處自命不凡，唯我獨尊，老子天下第一。結果落個眾叛親離，神憎鬼厭。“小人得志”不但人見人惡，也成了小人們功虧一簣的致命之傷。

凡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小人，你可以躲開兇猛的老虎，你卻很難躲開一只蒼蠅，小人雖小其害卻大。所謂林子一大什麼鳥都有，“知人知面難知心”，生活中很難一下子分辨出誰是好人誰是小人，如果讀死書死讀書去相信什麼“君子坦蕩蕩”的鬼話，對誰都擺出一副天真坦誠的面孔，毫不設防，那是註定要吃虧失敗的。為人做事，應多長幾個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人有卑鄙和高尚之分，但處事之道卻很難有“機智”與“狡猾”之別。荀子說，不敬小人，等於玩虎。“盜也有道”，面對小人的挑戰，你不妨也做做“小人”，以小人之道還治小人之身，以大壞對付小壞，以假壞對付真壞，讓小人永遠奈何你不得。

小人之道，防身之術，試試看。

1999.10